🌙百日邦良 | DAY71

沉迷游戏,赶出来的)
希望有人看得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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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邦良.东大距】

时间还会流失。

你知道么,”张良放下书,扶了扶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,“水星很难被看到的。”
“为啥要看水星?”刘邦嚼着口香糖,望向窗外,“看不见就别看呗。”
“我想看。”
“你看水星,我看你就好了。”
“水星在今年会有两次东大距,那个时候它会出现在黄昏时分西方的地平线上面。它难被看到就是因为它的高度角不过三十度。”
“不懂。”刘邦晃了晃脑袋,托着腮瞧着张良的脸看的出神。穿过玻璃窗的光线在木质的桌板上面铺开。
“三月初五,水星今年第一次东大距,距日角19°,六月三十,水星第二次东大距。”张良自顾自说着,刘邦也只好象征性点点头听。“人的一辈子,看不到几次水星。”
“我想我可以和你一起看上一次。”
“没准还能再看上一次。”

“醒了?” 张良睁开双眼,面对着苍白的天花板,进处是形形色色的支架,固定着用来维持他生命体征的仪器。说话的红发男子站在门口,双手不断敲击墙边刚竖起的光子屏,平衡着室内的指标。
张良没有说话,因为他的面部肌肉已经开始僵化。韩信收起了光子屏,抱着平板电脑,挪了椅子在张良身边坐下。
张良躺在一张床上,四肢被固定着,身体上面贴满了用来防止肌肉萎缩的电极,他的脑袋上面罩着一圈仪器,指示灯不断交换着颜色。
“——ii电位正常,检测完毕。”
韩信松了一口气,把数据线接驳在了张良颈侧的金属接口上面,金属接口可以直接接收到张良的脑电波,来和他进行交流。
【怎么样,】韩信打着字,【对于三十年前的那个虚构的你……】
「还算适应吧。我的病情怎么样了……」
【重度瘫痪,所以我只能通过这种方法让你来体会生活。】韩信侧目,看了看床上闭着眼睛的张良,【我想你可以拥有的时间也并不多,一旦恶化,我可能会选择将你冻结。】
「这样……我真希望你可以给我点时间,也可以这么说,活在这个世界真的非常痛苦。」
【可以理解,我觉得在那次车祸以后,你改变了很多。】
韩信停住了,望向了窗外。
39层的窗外,夕阳像一个温吞蛋,无声浸没在橙红如同滞茶一般云线中,直到消失不见。

刘邦推开教室的门,六点还没到,教室是空的。他叹了一口气,走到了靠窗的一个座位边,用手指慢慢摩挲着桌角,若有所思。
“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,隔着挺远,却让刘邦一惊,手指一颤磕上了窗台。
“我…我……我来……”
“知道了,接着。”张良嘴角一扬,“别找了,我的给你。”他从书包里摸出一本练习本,横着丢给了刘邦。
“还是你哥们!”利索地接过,摊开在了桌上。
“我说你,这么简单的东西怎么都不做。”
“啊,没空。”刘邦奋笔疾书,头也没抬。
日光穿过刚擦拭过的玻璃窗,平铺在桌子上,他的侧脸也抹上了一层亮。张良支着脑袋,盯着他出神。
“喂,你还记得那天我和你说的那个天文现象么?”
“记得,那什么,什么东什么”
“东大距,就在后天,到时候我们没准真的会看见水星,这一个人一辈子看不到几次,那应该会不错吧。”
“和你一起,我想是不错。”

张良睁开眼,觉得一阵目眩,想动一动,才想起来自己终归还是躺在床上,被密密麻麻的仪器束缚。
他只听得只剩他一人的房间里,还有仪器的滴滴声,一声一声,伴随着时间的流逝,浇灌着心头的失望,浸润着四周的寂寥。
是呀,他的时间还有多久?他自己也无法可知,他知道那几十年前的自己,和现在,也并没有太大的干系,是因为他不属于那个时代,他只是扮演着一个不属于他的角色,陪伴着一个不属于他的人。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,演着一桩不属于躺在床上这个他的戏——是他的心意,是他想做的,只是他再也没有时间做了。
还有多久,他不知道,那个名唤作刘邦的孩子,自己在那个时空最熟悉,最亲近的人,若是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虚幻的代码,又会怎么想呢。
叹了一口气,还是抚不平心中的波澜。
牵挂,两个字,不足。

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张良喘着粗气赶到那个废弃高楼的天台时,刘邦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。他背对着,暮云夕光刻出了他的轮廓。他就站在那,望着淹没在云线里的城市。
“有云,看得到吗?”
“看得到!”张良居然是脱口而出,头脑发热,他拔足狂奔。楼顶的风放肆拢乱他的头发,扯动他的衣衫,沉重的脚步声又被风吞噬。他从背后仅仅抱住了他,刘邦愣住了,张良用的力气很大,他不想放手,不想。
“一定看得到,你看!就在西边,地平线附近!你看啊!”
刘邦抬头,西边的天空是血红的云线,被扯成一缕一缕。
“阿良……你……”
张良没说话,他在颤抖。
“刘邦,时间如果能回退,你会做些什么?”
“做什么呢,我什么也不想做了。”他低头,小心把自己腰上的手臂挪开,然后转身,对上了张良的目光。
“时间如果回退,也许你就不在,或许你会同我擦身而过,你不会认识我。”
张良叹了一口气,是啊,自己才认识他多久,可却如此在意了他的一切。
“那么,倘若可以去到未来?”
去到了未来,又是否能够相遇?相遇你时,又如何认出你?
“当然是看看你在哪里,看不到了,就去找你,我总会找到你,但是我不想去未来,我想就这么陪着你,看看我们的未来。”
“那么……唔” 突如其来的唇齿相接。
此时,此刻。
此时,此刻。
此时,此刻。
……

【滴…滴…滴…】警报声突然响起。
“阿良!阿良!!!”韩信冲进了病房,眼中布满泪水。
病床上的张良闭着眼睛,带着一抹微笑。
“阿良…为什么,为什么…” 他摇着头,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,“为什么…为什么你要放弃……”
床上的人没有回答。韩信颤抖着手,慢慢伸向张良脸上扣着的呼吸面罩。
他要强制冰冻张良的躯体,等到有人可以治愈他的那一天,冰冻他的记忆,冰冻他的时间。
机械被一件件摘下,病床开始折叠,移动,金属隔离板慢慢围了上去最后是钢化玻璃封盖。冷却液开始淹没他的躯体。

“你看,你看。”
张良拍了拍刘邦的背,“出来了。”
刘邦回头,一丝丝云线之间,熹微的明亮,一闪而过。
一个人,一辈子,一次,幸了。
“对不起,有缘再见。”
刘邦猛回头,原地已无人。

(三年后)
“您就是那位刚回国的脑科博士?”
韩信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。“请快和我来!只有您可以救他!”
中年人跟着他,一路走到了实验室的深处,那里静静放置着一台冷藏仪,
“就是这里躺着的人。”
中年人慢慢走向前,霜结的玻璃下,居然是一张熟悉的脸庞。
多少年前的模样。
“阿良……”

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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